19.
小皇帝又坐了下来。
他想了想,觉得这事儿不太靠谱。
但是很微妙的,皇叔府上的蛛丝马迹似乎又对得上这么一个结论。
小皇帝当然不希望他的猜测是对的。
明明从小时候开始,天天在摄政王身边的人就是他!
可摄政王确实很像小皇帝第二个爹,大抵摄政王对他,是爱屋及乌,还有那么些恨铁不成钢。
这事儿对小皇帝造成了那么些困扰,以至于上早朝的时候看到摄政王,眼神都带着似有若无的怜悯。
要真的是那样,摄政王该多可怜啊!
小皇帝忍不住跟身边的李公公说了两句:“朕最近有些苦恼。”
“陛下心烦的是什么?”
“朕有一位友人甲,还有一位友人乙,甲有天发现乙似乎对自己的娘情有独钟,那甲应该怎么办?”
“那……友人乙有明显表达出这种爱慕吗?”
“那倒没有。”他说,“甲的娘估计也不喜欢乙。”
“那就是单恋了。”李公公说,“既然乙也清楚自己没希望了,甲……如果不介意,还是可以继续和乙做朋友的。”
“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救乙?”
“给他介绍其他姑娘,或者多多陪伴,尽量开解他吧。”
小皇帝点了点头,觉得很有道理。
20.
这天退了早朝以后小皇帝去御书房批改奏折,摄政王求见,说要和他商量科举改革的事宜。
两人很认真地商讨了一番,完了的时候几近中午时分,小皇帝便把摄政王留下来一同吃饭了。
摄政王挺惊讶的,因为他没想到小皇帝会主动挽留自己,要知道搁平时,只有他主动求一起吃饭,小皇帝还会用“朕不饿暂时不想吃饭”这种理由挡回去。
其实小皇帝只是不好在谈论公事的时候说私事,所以只好把摄政王故意留下来吃饭了。
吃饭的时候小皇帝忽然夹了一只鸡腿,放到了摄政王的饭碗里。
摄政王受宠若惊。
“说起来,皇叔怎么至今尚未娶妃?”小皇帝问。
摄政王淡淡地瞥了他一眼,说:“臣早已心有所属,非他不娶。”
“皇叔可真是个痴心人。”小皇帝心想果然如此,又道,“那这姑娘怎么没和皇叔在一起?”
摄政王微微张开薄唇,想了想,“他……大抵不知道臣的心意。”
小皇帝感觉有点昏迷。
“臣不知道是否该对他道出这真相,又怕坦白以后就回不去了。”
小皇帝心想别,这样可多尴尬,自然不会白痴到催促摄政王去表白。
“其实天涯何处无芳草,”小皇帝便说,“以皇叔的条件一定能找到更好的。”
“怎么,连陛下也劝臣应该放弃吗?”摄政王笑着眯了眯眼。
根据小皇帝对摄政王的了解来说,皇叔肯定是生气了,尽管美人生气依旧很好看。
“朕……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小皇帝说,“好吧,是朕不懂情爱之事。”
摄政王还是没吭声。
小皇帝连忙说:“要朕也是那位姑娘,如果在没成亲的前提下,肯定是会心仪皇叔的。”
他故意在“没成亲”这三个字上加了重音。
但是摄政王的重点好像不在那儿,只是问:“陛下会吗?”
“会啊。”他说。
他很认真地想了想,尽管摄政王心机可能有些重,可外貌人品身家什么的,都无可挑剔。
他要是姑娘,也会心仪这样的男子吧!
可他的母后……他不是觉得他母后不好,可他那个整天只会嗑瓜子和搓麻将的母后,到底为什么会被皇叔喜欢啊?
摄政王的脸色这时候的似乎好看了些,打趣道:“要是团团是公主,真的愿意嫁给臣?”
小皇帝觉得皇叔太惨了,他必须哄哄他,便道:“自然会的,可朕毕竟不是公主嘛。”
“可不是,若然团团是公主,臣大概已经向先帝请求赐婚了。”
小皇帝自然没当真,便哈哈笑了。
21.
“朕真羡慕那位姑娘。”
笑完以后小皇帝很认真地说。
“为什么?”摄政王问。
“因为朕也想知道被深深爱着什么感觉。”
“百姓都爱你,陛下。”摄政王轻声说。
很多人都爱他,可小皇帝知道不是这样的。
他们爱他因为他是“皇上”,不是因为他是团团。可能他要是作为一个普通人,爱他的人就更少了。
他和兄弟姐妹的关系不密切,因为很小的时候他就登位了,即便是家人,和他都是有身份之差的,所以所有人对他都是客气而尊敬的。
其中当然不乏想要依附他权势上位之人,这些人就更多了,不提也罢。
“大概是吧。”小皇帝无所谓地笑了笑。
“而且陛下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后妃,可能届时……就都不一样了。”
“那皇叔呢?”小皇帝想,他都要有妃子了,可皇叔还是一个人,好可怜。
小皇帝向来不是什么冷酷严厉之人,相反,他的臣子老说他“宅心仁厚”,说白了就是老好人。
他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怪了皇叔,或许那人想要的真的不是皇位。
“就老样子吧,一个人呆久了也习惯了。”
“朕也是一个人。”小皇帝说,“皇叔不介意也可以在宫中逗留多一会儿,当是陪陪朕了。”
摄政王似乎愣了一下,才说:“那臣就多多叨扰了。”
22.
摄政王离开的时候,小皇帝让李公公去送他了。
李公公陪摄政王走了一路,摄政王背着手冷着脸,说:“陛下有没有说过什么?”
摄政王对着皇上如沐春风,可一对着他们这些奴才,有时候连个微笑都吝啬。
李公公欲言又止,最后还是把皇上之前那番奇奇怪怪的话复述了一遍。
小皇帝哪来的什么朋友,他整天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办公一个人睡觉,连个谈得来的兄弟姐妹都没有,也就更没有什么朋友。
而李公公是摄政王一手提上来的,虽然对小皇帝很忠心,但和摄政王的关系也颇为密切。
小皇帝大抵是看出来了,但什么都不说,如果是相当要紧的事儿,他不会和任何人说。
所以虽然有时候小皇帝看起来笨笨的,心里门儿倒是清得很。
摄政王听了那番什么甲乙方的话之后就沉默了许久。
“他真那么说?”他问李公公。
“对,一字不差。”李公公说。
摄政王想了想小皇帝今天那副反常的模样,再联系上下文,大抵猜出那人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了。
摄政王忽然觉得一股气血涌上喉头,差点就想要吐血了。
缓了缓,摄政王才说:“本王知道了。”
“就送到这里吧。”他说,“最近封地呈了一批不错的大红袍到王府上,转头本王让人给李公公送些过来。”
“那便谢谢摄政王了。”李公公连忙躬身作揖道。
摄政王独自想了想,觉得好气又好笑。可小皇帝因为这误会对他态度软化了许多,从这角度上来看,也算是好事吧。
23.
小皇帝没想到当时心软而随口一说的那番话,会给摄政王带来那么大的震撼。
是不是真的震撼他也不知道,只晓得摄政王缠着他的架势愈发激烈了些。
小皇帝办公的时候,他帮忙着把奏折分门别类,哪些是签个字就好的,就放左边,哪些需要和大臣商量的,就放中间,还有那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,就放最右边。
刚开始小皇帝还有些不太乐意,总感觉以前那个处处管着自己的摄政王又回来了,结果那人也没多说什么,把东西放在那儿就走了。
但这么一来,批改的效率确实提高了。
以前小皇帝也不是没找过人帮自己这么做,可那些个奴才做事儿,哪有摄政王省心。
摄政王就那么在他面前刷了几天存在感,小皇帝总不好意思撵他走,好歹会留着摄政王陪自己吃顿午饭。
一个人吃饭挺无聊的,哪怕御膳房总给他做十道菜,其实小皇帝都吃不了太多。
偶尔摄政王陪他一起,偶尔还会说两句话,夸一夸哪道菜做得好。
若是兴致来了,摄政王还会给他露一手,亲自做点佐酒小菜,晚上小皇帝批改奏折累了,李公公便提醒他说,摄政王给他留了些吃的。
不过要数最得小皇帝欢心的,大抵是摄政王时不时都会给他带点小玩意儿。
有时候是民间流传甚广的话本,有时候是小孩子玩的玩具,还有些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小玩意儿,不是京城能看到的。
小皇帝知道摄政王是用了心的,就是不知道到底这么做有什么意义。
那天摄政王送了他一个小玩意儿,说是要把钥匙从锁里边儿给弄出来,小皇帝耍了半天也没能做到。
玩了一会儿,他道:“小时候皇叔总不让我玩这些,怎么现在长大了,反倒是送这些小玩意儿了。”
摄政王笑着说:“大抵因为现在陛下已经不是小孩了吧。”
他说得没错,哪怕再好玩,小皇帝都能把它们轻易放下,因为他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。
小时候皇叔总对他很严格,可现在想来,严格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,不然他就什么都不会了。
就是有些可惜,他登位太早,所以没有什么童年。
“陛下小时候会怪臣吗?”摄政王问他。
“小时候当然会的,”小皇帝把那个小玩意儿放下,“可谁让朕是皇上呢。”
摄政王说:“陛下最近做得很好,尤其是在推行新政一事上,让臣看到了陛下的决心。”
“可大家都不听朕的话。”
“阻力总是会有的,不要紧,臣绝对支持陛下。”
小皇帝看了他一会儿,说:“皇叔竟然支持?”
摄政王便只好阐述了一番理由,这倒是小皇帝没想到的,他以为摄政王会和他对着干。
“臣是认为新政确实对万民有利,但不宜操之过急,毕竟有太多达官贵人的利益会被触及了。”
小皇帝气得牙痒痒,“这群蝗虫敛财万千,不思进取,也是时候该整顿一番了。”
“若陛下定要破釜沉舟,臣必当陛下最锋利的剑。”
摄政王跟他这么说的时候,墨黑的双眸眼神坚定,小皇帝在那一刻忽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孤独了。
他想起许久以前他的母后曾经跟他说过,若然摄政王真想要那个皇位,只怕没有谁能拦得住。
皇叔到底想要什么呢?
小皇帝这会儿是真的想不清了。
24.
有了摄政王的支持,在推行新政一事上便轻松了许多。
之前以王宰相为首的保守派并不愿意退让,但摄政王一旦表态,加上小皇帝态度上的强硬,他们倒是渐渐有了松动的痕迹。
摄政王逗留在小皇帝身边的时间自然更长了些。
正如他所说的,即便是保守派也不是团结一致的,总有那么些人比较怂,或者和对方矛盾比较大,巴不得对方倒霉的。
这些人都是摄政王下手的目标,小皇帝还把自己的密探派给了他,两人经常在御书房谈到半夜。
和大臣们扯皮了数月,王宰相忽然有了退让,其实也不是他的本意,不过是他们那群人中好些个官员都被牵扯到贪污案中,王宰相这才晓得小皇帝这会儿是认真的了。
要是只有小皇帝一个人,或许他的态度还不会如此强硬,毕竟他耳根子软,而且实力有限,即便小皇帝想发威,也不过是小猫咪的发威。
可不知怎么的,最近摄政王和小皇帝的关系似乎又缓和了下来。
摄政王冷冷地看着他们,王宰相不知道摄政王会做到什么地步。
这些年来,他们这些人没少离间摄政王和小皇帝之间的感情,毕竟小皇帝好拿捏,但摄政王不是。
可他终究是功高盖主的摄政王,这就注定了羽翼丰满的小皇帝迟早有一天会忌惮他。
然而现在他们保守派势头不好,他也赶紧见风使舵,站到小皇帝那边去了。
他一站队其他人便也不敢继续撑下去了,最后商讨的结果是,先在京城以及江南一带落实新政,如果后续情况良好便再推广至全国。
至于新政落实的领头人,自然是摄政王了。
在摄政王离去前往江南的前一天,小皇帝和他在宫中吃了一顿饭,还喝了些酒。
因为他实在太高兴了。
他活了那么多年,终于做了一件他觉得很正确的事情,如果缺了些毅力,缺了些勇气,或许他不会坚持下来。
他可能就像数月前一样,除了挖地道,一无是处。
小皇帝喝得有些多了,摄政王也是,白皙的脸庞上沾了些绯红,衬着那双动人的桃花眼,恍若春风般动人。
风华绝代,惊才艳艳。
小皇帝忽然想,他都有些嫉妒他的母后了。
为什么呢?
他也不知道。
25.
两个人喝到夜深,小皇帝把摄政王留在宫中留宿一晚,摄政王大抵是喝醉了,握着他的手非要他留下。
小皇帝纳闷,平日酒量更烂的明明是他,怎么摄政王今晚这么轻易就醉了。
可小皇帝脑子本来就不清醒,也顾不了那么多。
李公公想要帮把手,但摄政王一贯不喜欢指使奴才,小皇帝只好把他连拖带拽的把摄政王带到御书房后面的床上了。
平时他要是累了就会在上边儿睡觉,批改奏折得晚了,也不回自己的寝宫。
反正他没有什么后妃,不需要翻谁的牌子。
摄政王被他推到了床上,接着他就被对方扯到了床上,那人用手臂箍着他的腰,小皇帝竟然还推不开。
该死的,他想,这些天放松了练习武艺了。
他这小胳膊小腿儿的,哪能推得开从小习武的摄政王。
他拍了拍对方的脸蛋,说:“皇叔,你醒醒!”
摄政王却是抱紧了他,蹭了蹭,含含糊糊地在他颈边喊他的小名儿:“团团。”
这一声出来,小皇帝的心就软了半分,再想起皇叔那坎坷的情史,小皇帝的心就更加软成一滩水了。
算了,他想,反正他也没亏。
他摸了摸皇叔的背,摄政王看起来很单薄,可实则相当结实,宽肩窄腰的,也难怪那么多大家闺秀小家碧玉都想要嫁给他。
小皇帝想,如果他是公主,可能都不会被皇叔给看上。
嗯?怎么好像有点郁闷?
26.
小皇帝醒来后发现皇叔已经不在了。
据说是一早就去赶路了,连声道别都不留,小皇帝懵懵懂懂地起来上早朝,婢女帮他换衣服的时候,忽然道:“陛下的脖子怎么红了?”
小皇帝对着水盆瞅了一会儿,说:“难道是有蚊子?”
李公公很紧张,说待会儿要驱蚊除虫。
小皇帝挠了挠,觉得没什么大事儿,反正衣服穿上了就看不到了。
就是为什么这都快寒冬腊月的时分,还会有蚊子?
日子还是一如既往地过。
工作是沉闷的,唯一的乐趣就是读读摄政王给自己写的信。
摄政王会主动给小皇帝报信,基本上每过六七天就会有一封信。内容不全是新政的事情,也有他看到的趣事趣闻,或者是对百姓生活的一些观察。
摄政王的字很好看,小时候小皇帝曾经模仿过,可怎么样都写不出那股行云流水的潇洒劲儿。
他自己的字总是端端正正的,甚至边角位置还有些圆润,摄政王总说很可爱。
但大多时候,摄政王都是报喜不报忧,所以小皇帝并不清楚在他的管辖下,百姓是否真的过得快乐。
希望真能如此。
摄政王不在的时候,太后又催促小皇帝册封妃嫔了,可小皇帝觉得摄政王还没回来,他不想这么做。
他推脱说公事繁忙,太后的话左耳进了右耳便出。
他派出了暗卫跟着摄政王,暗卫也没有给他汇报消息,小皇帝便有些坐立不安。
后来他终于收到了摄政王的信,那人说是事情太多,处理不过来,所以没有空写信。他又给小皇帝说了一些趣闻,逗得小皇帝哈哈笑。
与此同时到来的还有暗卫的密信。
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:摄政王遇刺,凶手已伏法。
小皇帝眨了眨眼,半晌,叹了口气,把密信烧了。
27.
过了约莫半个月,小皇帝心心念念的摄政王才回来了。
那人瘦了不少,看起来有些憔悴,赶回来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他进行汇报,小皇帝连忙让御膳房做了一顿丰富大餐。
他说,新政推行得很顺利,百姓颇为高兴,看来可以推行到其他地方。
小皇帝和他谈论了一番公事,完了以后又说起摄政王中途没回信的那段时间,摄政王还是那个说法:忙,所以忘了。
小皇帝其实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,就像以前一样,很多事情他明明知道的,可他不说。
可他还是忍不住了,道:“皇叔你在骗我。”
他说:“你中途遇刺了,没有回信是因为你昏过去了,所以你写不了。”
摄政王哑口无言。
他没想到自己没能发现小皇帝派出来的人,不知道该夸小皇帝培养出来的人很牛逼呢,还是该说他越活越糊涂了。
他无奈地笑了笑,随口说:“陛下能耐了啊。”
小皇帝一副小怨妇的模样看着他。
摄政王便收了笑,说:“怎么了?担心吗?……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
“朕要看看,需要找太医吗?”
“真没什么,好得差不多了,比不过以前在战场受的伤。”他淡淡地说。
小皇帝挥了挥手让奴才都退了出去,跑上来揪着摄政王的衣服,说:“朕说了要看看。”
“即便陛下是当今圣上,也不能强行脱人衣服吧?”
“那你要怎么样?!”小皇帝有些恼了。
“那陛下要对臣负责。”
小皇帝脑一热,说:“行!”
“君无戏言。”摄政王说。
“那是自然。”小皇帝咬了咬牙,就把摄政王那衣服给脱了,他不敢太粗暴,只好先松了腰带,那袍子便从宽阔的肩膀上滑了下来。
摄政王身上缠着雪白的绷带,小皇帝把它解了,便看到那人胸膛接近心脏的位置有道狰狞的赤红伤痕,触目惊心。
那剑是实打实地刺了进去了,那刺客是想要摄政王的命。
“查得到是谁吗?”
“没能留下活口,也没有线索。”摄政王摇了摇头,“但阻止不了臣推行新政。”
“疼吗?”
小皇帝低声问,他伸出手指,在伤口边沿轻轻碰了碰。
“不疼。”
小皇帝抬头看他,眼睛闪亮亮的,有液体在大眼睛里打着滚儿,接着眼泪唰啦一下地就下来了。
摄政王有些懵,大概是高兴之余混杂着不知所措,又有些心疼和好笑。
疼是肯定疼的,当时他还发了高烧,连日不退,差点儿就回不来了,醒来的时候他觉得活着真好,不然他就见不了小皇帝了。
他握着小皇帝的手,斗胆在他的手指上亲了亲。
“好吧,本来是有些疼的,”他说,“可是陛下亲亲就不疼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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